俗第一：旅游团。

对没有见过的东西，没有去过的地方有兴趣，想去看看是我们的特性，好奇才使得人类能发展。

我们去旅游时没有想到，被我们看的古迹和风景可能不喜欢我们去看它们，自己安安静静停留的地方，让人们搞得喧闹不堪，竞争一样的用各种奇怪的污染和建筑破坏它。古迹和风景是当地居住的人们文化和生活的一部分，不在那里生活很久的人是不能体会真正的韵味的。旅游团打着小旗，每站停留平均不会超过 5 小时，去看什么呢? 看到了对心灵有震动的东西了吗?

现在还在开发着各种各样新的旅游路线，文化对人类的影响走入了表面，看谁到过的国家多，去过的风景名胜多，或者去别人没去过的地方多，见识反而越来越浅了。因为真正为文化而旅行的人们大都被裹在众多的旅游团中，自己旅行越来越不方便了。很少人能心静地，慢慢地体会看到的东西，也不能奢侈地对着它舍不得离开。

意大利蒙娜丽莎油画前每天像游行一样行进的人们，可能都没有想到自己破坏的要比得到的多。心中的满意大都停留在我看到了这幅画，画本身和我没什么关系。

有些自认为比较雅的人们，会去其他人不去的地方，为什么去呢? 去放松心情? 去证明我有能力克服大自然? 其实大自然对人们没兴趣，它就想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，不要去吵它。真心爱它的人，都会小心地保护它的。

俗第二：超前消费。

超前消费是人类的发明，画一张大饼，很好看的前景，欲望是无法制止的。我们的做法就是宣传给每个人，让他们感觉如果现在不提前享受，就是傻瓜。负债反而是正常的人，卖的人疯狂地卖，买的人疯狂地买，还建立了系统的理论，高深地说明不欠债的人是多么的不划算，好像到最后，会有人像超级大国对第三世界小国一样，慷慨地将债务全免，只要你听我的话。

大家不要忘记了，当钱不是钱，而称为资金的时候，就看不到真正的钱了，他们玩的金钱游戏里只有数字，小百姓是不懂的，就算懂了也没有用的，你自己欠的钱，还是要你自己还的，没有人会帮助你。如果你说，明明看着要倒闭的企业，为什么一变花样就和别人合并了，或者被买了，我们怎么不行呢? 这就是因为你看见的是钱，他们玩的是数字的区别。钱像水一样滚来滚去，你们超前消费的钱就在那里面滚呢，就是滚不到你这里。

如果哪个国家拒绝超前消费，就发展不快，就在世界上没面子，现在俗气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。

俗第三：固定的教育形式。

教育成为了今后谋生的基本要素，培养专业人才变成了大部分学校的目的，否则就招不到学生了。培养出来的人成不成才不重要，成功就行了。大家都急急忙忙地向前冲。

人类反思的功能还能不能存在? 哲学思想还有没有? 这好像已经不是大学需要学的东西了。大师们都不见了，就是见了也嫌他们慢吞吞地太落伍。大师们也不会争吵，就这样静悄悄地消失了。慢慢地，就没有人能成为大师了。

这么俗的事情我们还做得高高兴兴地，把教育发展成了真正的产业，成为了众多工业中的一员，还不知道后果会有多么好笑。

一代一代出产我们的精英，急功近利已经存在于他们的血液中，商场中摸爬滚打的招数多得数不清，就是听不见真正的内心的声音。

教育如果固定又死板，看上去很有成就感，其实是俗人所为的大俗事。

俗第四：市场导向。

20 世纪发展的进程，不但使工业高速发展，引入了市场的概念，也使农业走出了小作坊，进入了大的市场。市场已经成为当代经济的支柱，大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它，它是天堂还是地狱都没有办法离开它了。

问题是再发展下去就很危险。工业产品价格高，人们还有可能不买，但是农产品是基本食品，不买不行。如果农业发展到高价位，对人类就会是致命的问题。可能有人认为市场会自动调节，这就太幼稚了。市场是人为推动的，人性本身有无止境的欲望。就好像很多市场预测分析都认为，10 亿人里 1/10 如果买这个东西就怎么怎么样了，或者 10 亿人每人花 1 角钱，就怎么怎么样了。到最后，最基本的人类需要的食品都会让人们享受不起。

市场导向会走到哪一步，我们还需要时间慢慢看。

俗第五：高速发展。

发展速度是现在衡量所有事务的标准，国家有国家的发展速度，工业有工业的发展速度，上市的企业每一个季度也都有预期指标。发展速度高的国家很神气，走到哪里都大声大气。问题是大家都追逐高速度，没有人想放慢，这不应该是自认为有智慧的人类的表现，但是这是人性的表现。我放慢了，别人跑到前面怎么办? 人类就这样努力地向着毁灭前进。

慢速的人被认为跟不上形势，被认为是失败者，其实大家都喘不过气来，最好等等看这一百年会发展成什么样子。到那个时候，人们一定还会有新的花样来保持速度，只是不知道能活着的还有多少。

高速发展背后有很多不能回头的问题，现在装做看不见，百年千年之后呢? 自己把地球搞坏了，又想去其他的星球继续搞，如果有外星人，也不知道他们是比我们好呢，还是更坏。

雅第一：找到自己的心。

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对社会疯狂的发展有自己的看法。人类从一开始并不是这么疯狂的，当人越来越多的时候，无事的人们就会找出很多事情来做，本来无事就变为有事，事情一旦开始，就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，中间还会不断地生出新的事物。这些原来大家认为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，人们引以为骄傲的成果，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如我们想像的那样漂亮。

越来越多的人会想离开这个旋涡，想弄清楚自己的感觉，不愿意跟着潮流乱跑。回归俭朴舍弃华丽并不只是生活方面，精神层面也同样慢慢地回归。

虽然会有人不以为然，认为这些人是傻子，但是在这个地球上，庸人居多，所以还是那句话“世上本无事，庸人自扰之”，很多事情都是庸人们生出来做的，搞得大家都很累，都不快乐。

雅第二：孤独。

孤独虽然不好受，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在享受孤独。人们之间的废话越来越多，说多了就会很累。自己一个人静静的，要好过胡说八道。

脑筋里想的很多东西并不是都想对人说的，很多埋在心里的东西是软软的，朦朦的，只可自己意会。这种感觉很诡异，这是人类才会有的，不知道其他的动物有没有? 海豚是不是有呢?

孤独的人不论在哪里都是孤独的，有时尽管周围很热闹，他的心还是孤独的，心里想的东西和眼前的热闹相差十万八千里。倒是在有些看上去并不特别的场合，他们的心反而融入了环境，尽情地享受着快乐的感觉。

孤独的人要求都很高，尤其对精神层面的东西和不俗气的东西，但是如果达不到要求，也不会强求，随缘随意最好。

孤独没有什么不好，混乱的社会造成越来越多孤独的人，他们孤独但是不会危害社会，是很安静的一群人。

很多人害怕孤单，呼朋引伴地玩乐，这才是不好。朋友不可能有很多，大部分是互相需要，截止到物质层面而已。真正的朋友是心灵相通的，见面反而没有那么多话。

孤独的人不会很快乐，但是他们享受着孤独。

雅第三：原谅与宽容。

人与人之间，国家与国家之间，民族与民族之间的仇恨和复仇充斥着 20 世纪，宗教战争更充满着人类的历史。

但是现在有很多年轻人不一样了，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仇恨，也没有那么多的爱，他们外表冷漠内心善良，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能够把仇恨延续到下一代，搞得自己比对方更痛苦。

鼓励仇恨和复仇是错误的，我们的电视剧和电影不应该引导这种情绪，它会扭曲人们的心理，让人们不敢表现出对人的宽容和原谅。金庸大侠应该想一想了。

原谅自己的敌人确实不容易，原谅自己的错误是不是就容易多了呢? 小心眼的人是会找各种理由去报复的，但是结果并不是想像的那么好。

雅第四：自娱自乐。

世界越来越花哨，但并不是越来越有意思，因为快乐越来越少了。没有钱的人不快乐，有钱的人也不快乐，几乎没有什么没有压力的人，心中真正快乐的人。大部分人的头脑中是什么思想都没有，自由地让各种想法进进出出。

自己做音乐做节目在技术上越来越成熟，给很多想摆脱不快乐的人提供了空间，把自己的感觉变成作品发表给自己人看，会让人们的生活多一些乐子。没有票房压力，没有约束的艺术慢慢会成为真正有生命的东西。

人与人之间用作品来说话，自己面对自己的感觉，没必要知道他是谁，没必要面对面，没有人能掌握大众的情绪。歌星影星可能会失望，好的作品太多了，分散了人们追星的热情。

回归自我，主要表现在精神层面的要求。对精神享受的追求，使得人们越来越疏离，越来越自我，有可能自己拍电影，连电影院也不愿去了。

再发展下去，对其他用品也要求越来越高，对大规模生产的大路货，没兴趣的人越来越多，人们寻找个性化的东西，有可能对大工业的市场占有率都造成威胁。

雅第五：不要太聪明要有智慧。

智慧的人说话很小声，也很少说话。聪明的人事事处处都会自然地显示自己的能力，非常努力地进步，生怕自己落后了。总想不能白来这个世界一次，一定要留下些什么，总想要让自己的一生丰富多彩，与众不同出人头地。正所谓“不能庸庸碌碌地过一生，一定要为社会做贡献”。

我们先不要想做贡献的事，我们自己都还不明白应该做什么呢? 争第一的时候，得奖的时候，出名的时候，发明新产品的时候，种种聪明人可以做的事情我们都做到了，这就是贡献了? 然后呢? 然后人类就前进了一小步，上了一个新台阶。继续又发现了新的物质，又做出了新的产品。再然后呢? 再然后人类就再前进，再进步。我们是在朝着什么方向前进呢? 我们为什么要竞争呢? 为了利润，为了名声，除了名和利之外，人类还想要什么呢?

如果上帝发明了用金钱来衡量人类的能力，那么智慧呢? 智慧是做什么的呢? 我想上帝并没有发明用金钱来衡量人类的能力，那么就是人类自己发明的了。人类自己发明了规则，人类自己评判，人类自己踢球，还搞得热热闹闹地，竞争得一塌糊涂，难看得要命。如果我们认为这就是我们的贡献，我们真是没有智慧的人了。

智慧的人都在哪里呢? 能不能让我们见见呢? 我们不需要太聪明的人类，我们需要智慧的人。

雅第六：有爱无性。

这是一种时髦，也不能说是不雅。当人们越来越自恋，对别人兴趣不大，不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讨对方欢心的时候. 那时的恋人们就是这样了。他们愿意在一起，旅行，吃饭，聊天，天天见面也不烦，什么事都愿意告诉对方，关系远超普通朋友，就是对性没兴趣。

他们对他人的身体缺少兴趣，不喜欢有身体接触，怕麻烦。他们认为这样也不错，双方保持一点距离，不用用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对方，不用把自己的隐私交给对方，双方平等，保持良好的印象。这样也不会像老式情侣们分手时闹得那么不愉快，也不会被对方把自己的身体和其他人做比较，想来想去真是好得很。

这种人不会结婚，也不会有小孩，这种人如果越来越多会不会人类都不能延续? 这倒不用担心，这些人不会太多的，精致生活才会产生这种人。他们不生小孩，但是还是有很多人会生的。

姜虹 摘自《把心放柔软》，知识出版社
作者：（美）青青